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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 变化中的世界秩序》

Bilibili,三十分钟看懂经济机器如何运转(中英） (opens new window)

货币、信贷和债务是如何运作的 (opens new window)

理解货币、信贷和债务是如何运作的，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从历史上看，人们最想争取的是财富，现在仍然是如此。而对财富的增加和减少产生最大影响的，就是货币和信贷。

所以，如果你不理解货币和信贷是如何运作的，你就无法理解经济是如何运作的。如果不理解经济是如何运作的，你就不能理解哪些因素对经济状况有最重要的影响。而经济状况又是政治变化的最大驱动力，也是整个经济政治体系如何运作的最大驱动力。

货币与信用的基本原理 {#货币与信用的基本原理}

所有实体——国家、公司、非营利组织和人民——都要一直面对同样的基本财务现实。

它们有进来的钱(即收入)，也有流出的钱(即支出)，两者相减构成净收入。

那些被世界各国广泛接受的钱（即货币）被称为储备货币。目前，世界上占主导地位的储备货币是美元，它是由美国中央银行，也就是美联储创造；它约占所有国际交易的 55%。

其次是欧元，它是由欧元区国家的央行——欧洲央行创造的；它占所有国际交易的 25%左右。日元、人民币、英镑现在都是相对较小的储备货币，不过人民币的重要性正在快速增长。

拥有储备货币的国家更容易大量借款(即创造信贷和债务)和创造大量货币 ，因为世界上其他国家会愿意持有这些债务和货币，它们可以用于世界各地的消费。

对于没有储备货币的国家来说，当它们迫切需要储备货币来偿还以储备货币计价的债务，以及它们在购买东西时卖方希望它们以储备货币支付时，无法获得足够的储备货币来满足这些需求，就会导致他们破产。

什么是金钱？ {#什么是金钱}

1） 大多数货币和信用（尤其是现在存在的法定货币）是没有内在价值的， 2） 它们只是会计系统中的账目，很容易会被改变， 3） 这个系统的目的是帮助有效地分配资源，让生产力得以发展，让借贷双方都能得到回报， 4） 这个系统会定期地崩溃。

基本面 {#基本面}

虽然金钱和信贷与财富有关，但它们不是财富。 一个人不能仅仅通过创造更多的金钱和信贷来创造更多的财富。要创造更多的财富，就必须要有更高的生产力。

通常情况下，a)货币和信贷的创造与 b)商品、服务和投资资产的生产量之间存在着正相关关系，因此很容易混淆。

货币和信贷在发放的时候是具有刺激作用的，而在需要偿还的时候则是具有压抑作用的。这就是货币、信贷和经济增长具有周期性的原因。

控制货币和信贷的人（即中央银行），会通过改变货币和信贷的成本和供应量，以控制市场和整个经济。

我们可以这样看，央行手中有一瓶刺激剂，他们可以根据需要向经济中注入刺激剂，而瓶中的刺激剂数量是有限的。 当市场和经济下行时，他们注入货币和信贷这种刺激剂来提振市场；当市场过热时，他们会减少刺激剂。 这些动作会导致货币和信贷、商品、服务和金融资产的数量和价格的周期性上涨和下跌。这些动作通常以 *短期债务周期和长期债务周期的形式出现*。

短期的涨跌周期一般持续 8 年左右，或多或少都会有一次。而时间的长短，是由刺激剂提升需求到实体经济达到生产能力的极限所需要的时间来决定的。它们一般被称为 "商业周期"，不过我称它们为 "短期债务周期"，以区别于 "长期债务周期"。

在较长的时间里，这些短期债务周期加起来，就变成了通常会持续 50-75 年左右的长期债务周期。

最近的一个大的长期债务周期，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周期，是 1944 年在新罕布什尔州的布雷顿森林设计的，是在 1945 年二战结束，我们开始建立美元/美国主导的世界秩序时，才开始实施的。

当央行失去了创造货币和信贷增长从而实现真正的经济增长的能力时，央行的刺激能力就会终结。

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债务水平高企、利率无法合适的降低、货币和信贷的创造使金融资产价格的增长超过实际经济活动增长的时候。

在这种时候，那些持有债务（也就是别人承诺给他们的货币）的人通常会想把他们所持有的货币债务换成其他的存量财富。

当人们普遍认为那些货币和债务资产不再是很好的财富贮藏手段时，长期债务周期就走到了尽头，货币体系的结构调整就会发生。

换句话说，长期债务周期从 1）很低的债务水平和债务负担（这就给了那些控制货币和信贷增长的人足够的能力去创造债务，并且有了债务，就能给借款人创造购买力，持有债务资产的出借人获得良好实际回报的可能性就很大）到 2）很高的债务水平和债务负担，几乎没有空间给借款人创造购买力，出借人获得良好回报的可能性很低。

到了长期债务周期的末期，瓶子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刺激剂了（也就是说，央行没有能力再延长债务周期了），所以需要进行债务重组或债务贬值来降低债务负担，让这个周期重新开始。

长期债务周期 {#长期债务周期}

无债务或低债务和 "硬通货" {#无债务或低债务和-硬通货}

当货币出现在人类社会的早期，人们使用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当做货币，比如谷物和珠子。但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使用的是有内在价值的东西，比如金、银和铜。我们把它叫做 "硬通货"。

"在所有金融资产中，只有黄金不是别人的负债。" 这是因为它具有被广泛接受的内在价值，不像债务资产或其他资产需要有可执行的合同或法律，来确保对方履行交割承诺

对"硬通货"的债权 {#对-硬通货-的债权}

（又称“凭证”或 "纸币"）

这种货币体系被称为挂钩货币体系，因为货币的价值与某种东西的价值挂钩，这种东西通常是一种 "硬通货"，比如黄金。

债务的增加 {#债务的增加}

起初，基于"硬通货"的债权数量，和银行里的"硬通货"一样多。

这些纸质债权凭证的持有者和银行发现了信用和债权的奥妙。他们可以把这些纸质债权凭证借给银行，这样他们就可以获得利息。

向他们借钱的银行也乐于这样做，因为他们把钱以更高的利息借给了别人，这样银行也就有了利润。

在我们举的纸币是 "硬通货 "债权的例子中，这种 "硬通货 "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例如，作为存款的黄金)。而纸币(对这种硬通货的债权)和债务(对这种纸币的债权)的数量是不断增长的。而且，随着对纸币债权的数量相对于银行所持有的硬通货以及经济中的商品和服务的数量不断增长，这些债务资产的持有者可能无法兑换到他们期望能够兑换到的硬通货或商品和服务数量的风险就会增加。

要记住，债务周期之所以发生，是因为绝大多数人喜欢扩大购买力（一般是通过债务），而中央银行倾向于扩大货币的数量，因为这样做的时候人们会更高兴。 但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重要的是要记住，当银行——无论是私有银行还是中央银行——创造了比银行里的硬通货多得多的凭证（纸币和债务）时，终有一天拿来兑换的纸质凭证的数量会超过银行的偿付能力。

债务危机、违约和货币贬值 {#债务危机-违约和货币贬值}

历史表明，当社会对银行所持有货币的追索权数量增长速度超过了银行的实际货币数量时，无论银行是私有银行还是政府控制的银行（即中央银行），最终对这一货币追索权的偿付需求都会超过银行能够提供的货币数量，银行就会违约。这就是所谓的 银行挤兑 。

一家银行如果不能提供足够的硬通货来满足追索权，那么不管是私有银行还是央行，都是有问题的，只不过央行比私人银行有更多的选择。这是因为私有银行不能简单地通过印钞票或改变法律使其更容易偿还债务，而央行可以。

当私有银行陷入困境时，要么违约，要么被政府救助。而对央行来说，如果债务是以本国货币计价，则可以将其贬值（例如，偿还 50-70%）。如果债务是以他们无法印制的货币计价，那么他们最终也要走向违约。

法币来了 {#法币来了}

央行希望拉长货币和信贷周期，使其持续尽可能长的时间，因为这比其他办法要好得多。所以，当 "硬通货"和"对硬通货的追索权"成为他们的严重束缚时，政府通常会放弃它们，转而采用所谓的 "法定"货币。

历史已经告诉我们， 我们不应该依赖政府在经济上保护我们。相反，我们应该知道，大多数政府会滥用他们作为货币和信贷的创造者和使用者的特权地位。 假设你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你可能会做出一样的举动。

因为在债务周期的早期，政府是值得信赖的，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需要钱，甚至比其他人更需要钱，所以他们通常是最大的借款人。而在周期的后期，当后续领导人上台执掌政府时，会面临更多债务。这时新的政府领导人和新的央行决策者们就要面对更大的挑战，此时一方面他们的刺激手段较少，同时还要必须偿还债务。

当政府出现债务问题时，他们会如何应对？

他们会和任何一个实际债务负担沉重的实体一样，用印钞来解决。无一例外，如果债务是以自己的货币计价，他们就会印钱让货币贬值。

通过印钱买债（称为 债务货币化 ）的方式，作为一种 获取金钱和将财富从拥有金钱的人手中转移到需要金钱的人手中的方式 ，比起征税导致纳税人不满，在政治上要好得多。这就是为什么央行总是印钞票、让货币贬值的原因。

当政府印了很多钱，买了很多债，这样钱和债的数量都增加了，钱和债的价格就会便宜，这实质上是向拥有这些钱和债的人征税。

在长期债务周期较早的时候，当未偿债务数额不大，有很大的空间通过降息来刺激（如果不降息，就印钱和买入金融资产），那么信贷增长和经济增长的可能性就越大。

而在长期债务周期较晚的时候，当债务数额较大，没有太多空间通过降息（或印钱和买入金融资产）来刺激，那么伴随着经济疲软而出现货币通胀的可能性就越大。

重回硬通货 {#重回硬通货}

过度印制法币会导致债务资产的抛售，以及之前描述的类似银行"挤兑"的情况，最终会降低货币和信贷的价值，促使人们逃离货币和债务（如债券）。他们也就需要决定将使用何种替代性的财富存储方式。

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他们通常会转向黄金、其他货币、其他国家没有这些问题的资产，以及能够保留其实际价值的股票。

货币自身价值的减弱，会导致货币贬值，人们也会抛弃这种货币，并将资产投入其他地方。历史上，当货币贬值的时候，人们会奔向大量其他东西，甚至包括德国魏玛共和国的石头（用于建筑）。

那些拥有财富的人想要转移到硬资产和其他货币和其他国家。很自然的，国家会阻止这种外逃。所以，在这种时候，政府就会加大对黄金（例如，通过取缔黄金的交易和所有权）、外国货币（通过取消其交易能力）、外国资产（通过建立外汇管制来防止资金流出国境）的投资难度。

最终，债务基本上被消灭，通常是 通过让还债的钱既多又便宜，使货币和债务都贬值。

当这种情况变得极端，以至于货币和信贷体系崩溃，债务贬值和/或违约出现时，政府通常不得不回到某种形式的硬通货，以重建人们对货币作为财富存储的价值的信心，从而恢复信贷增长。

很多时候，尽管并非总是如此，但政府往往会将其货币与某种硬通货（如黄金或硬储备货币）挂钩，并承诺允许新货币的持有者将其兑换成硬通货。

长期债务周期总结 {#长期债务周期总结}

几千年来，货币制度一直有三种类型：

• 硬通货（如金属硬币）
• 以“纸币”形式存在的对硬通货的的追索权
• 法定货币（如今天的美元）

硬通货是最具限制性的货币体系，因为除非增加金属或其他具有内在价值的商品（即货币）的供应量，否则就无法创造货币。

第二种类型更容易创造货币和信贷，因此硬通货债权与实际持有的硬通货之间的比率上升，最终导致银行挤兑。结果有二：

• 一是违约，银行关门且储户失去硬资产；
• 二是有可能跟前者一起发生的债权货币贬值，这意味着储户拿回来的钱变少了。

而在第三种类型中，政府可以自由地创造货币和信贷。只要人们对货币有信心，这种做法就持续有效，反之则无效。

纵观历史，各国在这些不同类型的制度之间过渡，都有合乎逻辑的原因。当一个国家需要的货币和信贷比现有数量更多时，无论是出于应对债务、战争还是其他原因，它自然会从第一种类型过渡到第二种类型，或从第二种类型过渡到第三种类型，这样它就有了更多的印钞灵活性。此后，过多的货币供应和债务带来了货币贬值，致使人们不再持有债务和货币作为财富储备，转而回流到硬资产（如黄金）和其他货币中。鉴于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产生财富冲突或战争时期，人们通常也会想逃离此地。这类国家需要重新建立起以货币作为财富储备的信心，才能恢复信贷市场。

拥有储备货币的力量 {#拥有储备货币的力量}

储备货币是一种在世界范围内被广泛用作交换媒介和财富储备的货币。

世界新秩序始于1945年第二十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而布雷顿森林协定在1944年确立了美元作为世界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

当时，个人持有黄金属于非法，其原因在于政府领导人不想让黄金作为财富储备来与货币和信贷竞争。所以，在那个时候，黄金就是银行里的钱，而纸币就像支票簿里的支票一样，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在这个全新货币体系建立的时候，美国政府每持有一盎司黄金就拥有 50 美元的纸币，所以几乎 100%有黄金做后盾。

在此后的几年里，为了给自己的活动提供资金，美国政府的支出超过了税收收入，因此不得不借钱，从而产生了更多以美元计价的债务。美联储所允许建立的黄金债权数量（如美元计价的货币和信贷），远远超过了能以 35 美元价格兑换成的黄金实际数量。

在纸币被兑换成硬通货（黄金）之后，美国银行之中的黄金数量随之下降，黄金债权则继续上升。其结果就是，在 1971 年 8 月 15 日，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崩溃了。 当时，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和 1933 年 3 月 5 日的罗斯福一样，未能履行当局承诺，即允许美元持有者将其兑换成黄金。于是，美元对黄金和和其他货币贬值。 这时，美国和所有国家都进入了第三种类型，法币体系。

这种向法币体系的转变使美联储和其他中央银行得以创造大量以美元计价的货币和信贷，从而导致了 1970 年代的通货膨胀，其特点是从美元和美元债逃向商品、服务以及黄金等可以对冲通胀的资产。

这种对美元债的恐慌情绪还导致了利率走高，并将金价从 1944 年至 1971 年期间固定的 35 美元推至当时的历史高位——1980 年的 670 美元。

20 世纪 70 年代，货币和信贷主要通过上述方式管理。这时，借入美元并将其转换为商品和服务是有利可图的，所以许多国家的许多实体都大量通过美国银行借入美元。 结果，以美元计价的债务在全球范围内迅速增长，而美国银行通过把美元放给借款人来赚了很多钱。 这种贷款导致了债务周期中经典的债务泡沫。恐慌情绪让人逃离美元和美元债资产并转向通胀对冲资产，快速借入美元和背负债务的速度也在加快。这就造成了 1979-1982 年期间的货币和信贷危机。 在那期间， =美元和美元债面临着不再担任公认财富储备的风险=。

美联储通过向美国银行提供所需的资金来保护他们，而美国的会计制度则不要求银行将这些坏账作为损失来核算，或无需按照实际价格来对这些债务资产进行估值，从而保护美国银行免于破产。

它导致了 70 年代的通胀和通胀对冲资产的飙升，随后又带来 1979-1981 年的紧缩、非美债务人大量的通缩债务重组、通胀率下降，以及 1980 年代债券和其他通缩资产的出色表现。这整个时期都有力地证明了拥有世界储备货币的美国具有怎样的力量，以及储备货币管理方式对世界各国的影响。从 1979-1981 年期间以美元计价的通货膨胀率和利率双双达到峰值到现在，通胀和利率都降到了接近 0%。

20 世纪 80 年代债务重组完成后，全球货币、信贷和债务的全新增长又在 90 年代开始了。这再次带来了经济繁荣，并且导致投资者举债进行投机性投资，最终形成在 2000 年破裂的科网泡沫。

泡沫的破裂引出了 2000-2001 年的经济衰退，并刺激美联储放宽货币和信贷，将债务水平推到了新的高点。接下来，又一次的经济繁荣到来，另一个更大的债务泡沫在 2007 年诞生，于 2008 年破裂。

于是美联储和其他储备货币国家的央行再次宽松，又带来了近期刚刚破裂的下一个泡沫。然而，这一次创造应对经济衰退所需货币和信贷的方式却被设计得十分不同。

短期利率在 2008 年达到 0%，而这个降息的幅度尚无法满足货币和信贷扩张的需要。通过降息刺激货币和信贷增长是央行的首选货币政策。我称其为"货币政策 1"。随着这种方法不再适用于中央银行，他们就转向了 第二选择（我称之为"货币政策 2"），即印钞和购买以国债、优质债务为主的金融资产。

通过购买债券，央行推高了债券价格，并为这些债券的卖家提供现金，致使他们去购买其他资产。这就推高了其他资产的价格，而随着这些资产价格上涨，未来的预期回报率随之下降。

由于利率低于其他投资的预期回报率，而相对于投资者为其各种支出义务提供资金所需的回报率而言，债券收益率和其他未来预期回报率的水平都很低，因此，投资者越来越频繁地借钱购买他们认为收益将高于借贷成本的资产。 这既推高了上述资产的价格，又造成了新的债务泡沫脆弱性——如果他们所购资产收益低于其借贷成本，就会产生新的债务泡沫。

由于长期和短期利率都在 0%左右，而且央行购买债券的资金无法刺激经济增长和帮助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我觉得第二种货币政策显然不能很好地发挥作用，这就需要第三种货币政策——"货币政策 3"。

“货币政策 3”的工作原理是， 储备货币中央政府增加借贷，并将其支出和贷款的目标定在他们想要的地方，而储备货币中央银行则创造货币和信贷，并购买债务（可能还有其他资产，如股票）来提供资金。

在 1944 年，当美元被选定为全球主要储备货币时，美国政府持有的黄金占全球黄金总量的约三分之二（黄金当时被视为货币），美国经济则约占全球 GDP 的一半。 如今，美国 GDP 只占全球的 20%左右，但美元仍占全球外汇储备的 60%左右，还占有国际交易量的半壁江山。所以，美元和以美元为基础的货币和支付体系仍然占据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相对于美国经济的规模而言，它的规模还是特大号。